2016 年 3 月 22 日,荷兰军人对伊拉克摩苏尔(Mosul)的一座住宅楼发动轰炸,造成至少 7 名平民丧生。荷兰媒体NOS、Nieuwsuur和 《新鹿特丹商报》(NRC) 的调查证明了这一点。
荷兰国防部已宣布将对事件展开调查。
那天,发生了这样的事情
泽亚德·通农(Zeyad Thonnoon)和他的妻子法德亚( Fadeya)整个上午都在收拾他们的公寓,并为他们的四个女儿收拾行李,他们得到了法德亚家人的帮助。该公寓几天前在附近的一次轰炸袭击中受损。从那以后,一家人决定住到法德亚父母的身边。
他们不想在这个家里停留太久,丈夫中午左右带着第一批物资离开,并承诺带着三岁女儿的妻子尽快回来接她。留下帮助妻子的,还有其他亲人。
在此之前不久,荷兰的 F16 战斗机从约旦的一个空军基地起飞,据称“往摩苏尔的伊斯兰国 IS 总部投下三枚炸弹”。
两年来,这座城市一直在伊斯兰国手中,在这座城市进行着恐怖统治。国际联盟的军队几乎每天都进行空袭,以削弱恐怖组织。能够逃脱的居民已经逃离了这座城市,这对夫妻也尝试了四次,但是,与其他数十万人一样,他们被困在了摩苏尔。
当泽亚德听到爆炸声时,他刚刚离开该地区,他决定继续开车。
十五分钟后,他开车回到街上时,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整个住宅楼都着火了,他们原来居住的公寓外墙已经被炸飞。邻居们向四面八方逃去。泽亚德惊慌失措,从车里跳了下来。“我叫着我的亲人的名字,打电话给我的妻子和她的兄弟。我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,但我什么也没听到。”
他在建筑物旁边的废墟中找到了他三岁的女儿,是通过她的黄色裙子认出了她的。他的岳母和连襟躺在更远的地方。直到当天结束,他妻子和她妹妹的尸体才被发现。还有两位邻居,一位教授和他的妻子,也没有在袭击中幸存下来。
战前,扎亚德和他的妻子被称为“幸福的夫妻”。两位学者在大学相识,育有四个漂亮的女儿。扎亚德简直无法想象:“轰炸结束了我生命中最光明和快乐的部分,天黑下来了,会一直这样,直到上帝把我也带走。”
“教授住宅”被炸的故事在摩苏尔不胫而走。该大学在 Facebook 上发布了两条哀悼信息,当地媒体谈到有数名平民死亡。不过,美国Centcom总部调查此事件并得出结论,还需要一年时间。
由于非政府组织“空中战争”( Airwars)向Centcom报告了这一事件,美国人在 2017 年进行了“初步评估”,主要根据袭击前后的航拍视频。结论居然是零死亡,无附带损害。据调查人员称,该建筑由 IS 守卫,因此平民无法进入。
但是,这项评估在美国的档案中消失了,荷兰方面再也没有被告知任何事情。
美国和荷兰方面的调查迥异
与 Centcom 不同,荷兰NOS、Nieuwsuur 和 NRC 确实在摩苏尔进行了调查。根据与四名亲属和二十多名当地居民的谈话,得出的结论截然不同,至少有7名平民在荷兰人的袭击中丧生。
该建筑不太可能是 IS 总部,而且该建筑没有人看守, 没有人见过在袭击中丧生的伊斯兰国的军人。美国Centcom的航拍视频显示没有平民死亡,这并没有人觉得奇怪,因为死者躺在受损建筑的废墟下。
扎亚德和他以前的邻居不知道这座建筑为何遭到袭击。
该建筑位于大学校园外,不过,曾经被 IS 频繁使用和守卫。由于许多公寓空无一人,因此IS 家庭搬进了一些房屋。但据报道,在袭击发生前几天就离开了,家庭不是国际盟军袭击的目标。
他们只能推测遭到袭击的原因。
有人说,IS的宗教警察住在这栋楼里,另外有人则谈到他们在爆炸发生当天见到的一名 IS 高级成员。在他们看来,说这里是一个 IS 总部,而没有引起邻居的注意,这似乎不太可能。每个人都发誓,死去的教师和他们的家人与 IS 毫无关系。
伊拉克政府的文件证实,他们是作为平民被暴力杀害的。
据称,只有在事先预计表明不会有平民死亡的情况下,荷兰才会发动袭击。
但是,一些当地居民很难理解国际盟军没有看到平民留在大楼里。袭击发生当天,遇难的两个家庭正在进进出出搬东西,国际盟军的无人机也不断在附近飞来飞去,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吗?
部分得益于荷兰的努力,摩苏尔于 2017 年获得解放。扎亚德重新开始了他的生活。
他很快将晋升为副教授,并与三个女儿再次住在大学附近。他对此表示感激,但苦涩占了上风。“武装部队会避开平民,我曾经真诚地相信这一点。但后来我发现这是谎言,在军人眼中,平民没有价值。”
弄清事件真相的努力
荷兰NOS、Nieuwsuur 和 NRC 与非政府组织 Airwars 一起制定了一份包含 148 起事件的清单,其中不排除荷兰的参与。
近几年,直到去年年底之前,荷兰国防部不准备看这份名单。此后,国防部证实,在名单上的至少8起事件中,荷兰军人当天在事发地附近投掷了炸弹。在两个案例中,Airwars能够查明事件的确切位置。国防部已证实,在其中一个案例(上述事件)中,确实遭到荷兰飞机的袭击。
为了查明这起事件的经过,弄清楚是否有平民被杀以及是否是合法的军事目标,荷兰NOS、Nieuwsuur 和 NRC 于 2 月在摩苏尔进行了调查,并与 20 多名当地居民和 6 名幸存的亲属进行了交谈。
摩苏尔大学也证实,他们有两名员工在袭击中丧生。对于所有7名受害者,都有死亡的证明,确认他们于 2016 年 3 月 22 日死于爆炸。
对其中6人,还有一份官方的文件,一份来自伊拉克政府的文件,声明遇难者是平民,死于战争暴力。两名助理教授死于一次轰炸袭击,地点是教师宿舍;对于其他4人,文件不太具体,只是指死于“恐怖主义暴力”。
根据对信息自由的请求,《纽约时报》于 2021 年发布了美国关于这一特定事件的报告以及对 2018 年报告的调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