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郎的一首神曲《罗刹海市》顷刻掀翻了中国大陆的整个歌坛,海内外视频平台上的各种花样玩个不停,风头盖过了乌克兰战争、台风杜苏芮还有那些什么世界级的大新闻。

一些真真伪伪的新闻网站和忽忽悠悠的新闻人,忙个不叠凑热点,蹭流量,先是一本正经地详细解说歌词的内容,解读歌词背景,几乎让人重温了歌坛那么一档屁大的事儿;而平台上的网友好有才,极短时间内集合了众多的艺术精英,吹拉弹唱,囊括了原唱之外的所有版本,有各种中国方言的,各个剧种的;还有世界语言的,西洋歌剧的,都在哼哼“勾栏从来扮高雅,自古公公好威名”,很投入,看得出也很解气。即使是弦琴箫笙,也是一个腔调,也许共同意识到“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”。

这是华语乐坛目前绝无仅有的现象。

我很早就喜欢刀郎,从2002年下的那一场雪时候就开始喜欢。回国探亲还特别买了他和谭咏麟的唱片,在家中的高保真度音响中听听他有点沧桑感的嗓音。

我也喜欢刀郎的《罗刹海市》,直呼刀郎真有才,不仅作曲写词唱歌有才,还是春秋笔法的发扬光大者。

该怎么称呼刀郎呢?直呼其名不文艺。老刀?我比他老多了;小刀?还缺了点什么;小刀同志?好,而且刀郎是个好同志,因为这首歌曲也有我的心声。

小刀同志与我的心是相通的。

小刀同志的灵感来自蒲松龄的聊斋,无须细说。

小刀同志写了马骥。马骥,来自华夏的一位美少年,我喜欢。

老骥是谁?没听说过,只知道有“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”的。而我当年曾用了个“老记伏NET”的笔名,是“老骥伏枥”的谐音梗,在博客和自己的报纸上写写文章,主要写写关于媒体的事体,臧否时事,也写了一段时间。

小刀同志好啊!一曲《罗刹海市》唱响主旋律,满满正能量,以文艺的方式宣讲一带一路,讲好中国故事:“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”啊,来了个“美丰姿少倜傥华夏的子弟”马骥。

小刀同志好啊!一曲《罗刹海市》普及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,让人们更加深入全面地学习和研读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,让当年囫囵吞枣的我辈只知道《画皮》、《聂小倩》一类经典的,重新翻开原著,才发觉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宝藏,值得穷毕生之力,寻找新的灵感的火种。据说,正在翻修闭馆的位于山东淄博市的蒲松龄纪念馆,决定提前部分开放,开始两天的预约也马上爆棚。

小刀同志好啊!隐恶扬善,锄强扶弱,为农民鼓,为俗人呼,剥下高尚者的画皮,发出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。当年,我的一篇关于一条鱼的故事,刚刚出台的时候,写成小说,拍成电影,一些高雅之士也质疑“太俗”,一股鱼腥味,只有街市景,小市民情怀。我没有别的能耐,挤不进高尚人的圈子,没有生活积累,又偏要吃文学这碗饭,只有继续写我的《街市流行曲》,《云吞面担子》,被冠之以“街市文学”作家,也坦然,虽比不上蒋子龙的“改革文学“高大上,但也不是和陆文夫的“小巷文学”、刘绍棠的“乡土文学”对应吗?

小刀同志好啊!有人一直追究刀郎的新歌是否要报当年一箭之仇,这就小看了小刀同志的思想格局了。歌中提及“生儿维特根斯坦”这个洋大人的名字,最后关注的是“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”,看出来了吗?如果我当年继续写下去,也肯定不至于局限于街市的主题,而是以街市题材做文章,以街市为背景,写写人类命运共同体关注的宇宙问题,力求主题的深化与升华。不过,可惜我已经告别了文学,在离华夏数万公里的荷兰国,过着近乎世外桃源般的生活,用黄金触点的敲不烂的键盘,诉说着大千世界那些真实的情和事。

来个小结:小刀同志是值得我学习的好榜样。

不过——注意,“不过”来了——小刀同志思维深处,还是大中华的传统观念,体现在其对勾栏中人的评价上,如果能够以其才华,略为园转变通一下,也就更上一层楼了。

“勾栏从来扮高雅”,“半扇门楣上裱真情”,神曲中透露出对婊子的不屑。

考究勾栏的来历和演变,是文史专家学者们的责任,让他们大做文章吧。平头百姓,查查谷歌百度,也就略知一二了。

荷兰的勾栏,有高档的,那是销金窟;有低廉的,那是快餐店。小刀同志神曲中的勾栏,也许指的是勾栏中人,一种指代的修辞,就像海牙用来指代荷兰政府一样。“勾栏从来扮高雅”等于讽刺“婊子也要立牌坊”。

在中国传统文化中,常常有讥笑婊子的,“婊子也要立牌坊?”好像婊子就不配。

哎呀,你也称婊子,不对啊,老黄同志。且慢,为表述的方便,先顺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思路往下说。

就“嫖妓合法化”的荷兰来说,目前还没有“为婊子立牌坊”,社会上的确还存有很多歧视“婊子”的人类、思潮和日常体现,如坊间常常把“婊子”称为hoer。但是,荷兰却是有“为婊子立像”的,就树立在阿姆斯特丹的著名红灯区,与一座教堂为邻。那位性工作者(sex workers或荷兰语的sekswerkers)——荷兰出得场面的常规称呼——站在勾栏的门口,双手叉着腰,挺着酥胸,却没有像我们常常从中国电视剧中看到的“婊子们”对着嫖客故作姿态的媚笑,乞悯求怜的谄笑,而是昂首挺立的微笑,仿佛遵从待客之道在说:你付钱,我提供服务。

这全世界第一座的性工作者的雕像“Belle”,于2007的红灯区开放日,被安置在老教堂广场的老教堂 (Oude Kerk)旁边,雕像底座上有文字:尊重全世界的性工作者 (Respect sex workers all over the world)。

这不是扮出来的高雅,这只是荷兰对这种人类最古老行业的一种认识,因为有荷兰人认为,他们心目中的“性工作者”也是人,只是以特殊的方式提供服务,而社会也需要这种服务,应该给她(他)们以作为一个人的权利和尊严。

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,是关于荷兰某银行歧视“性工作者”拒绝为其开户的,事件曝光后甚至引起荷兰主要政党的国会议员的关注,要求政府要为这些“性工作者”伸张正义,让其获得合法的权益。


文章写道:“今天,性工作出于诸如‘贫穷’、‘苦难’的原因而不得不被迫为之的常规说法,已经不再权威。”

我还记得,荷兰一对孪生姐妹,年轻时候因为家暴的原因,不得不以肉体为工具赚钱生活,干了一辈子,一直到70岁了,又是拍片又是出书的,都引来传媒的采访,很是风光。中国媒体也广为报道。

当然,这些场景,只能出现在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,中华大地绝对不能任其作实体的和精神的污染。

诚然,大中华也不乏客观,或者打打擦边球,评价勾栏和勾栏中人的观点。

中国,历来就有一些勾栏中人,至今仍然为人津津乐道。就拿那秦淮八艳中的柳如是,中国当代大学者陈寅恪就穷后半生精力,写下厚厚的几册《柳如是别传》。

中国的戏剧舞台上,多年来上演着《董小宛》、《桃花扇》这样的古典名作中勾栏中人物的故事,董小宛、李香君常常作为正面人物出场,有我小时候看过的粤剧,还记得李香君的几句决绝的唱词:候郎(侯方域)不返我不下媚香楼,你亦无庸相强。这些经典剧目至今不衰,现在还出了青春版呢。

还有电影《知音》,近代反清反复辟名将蔡锷和名妓小凤仙的爱情故事,也被演绎,歌曲被传唱。张瑜饰演的小凤仙让人敬佩,还有李谷一唱的 “人生难得一知己,千古知音最难觅”,近乎戏曲的旋律,深情而缠绵婉转,令人动容。

最后,小刀同志,《罗刹海市》说的是华夏之外的事情,怎么也有好威名的“公公”?公公,在华夏也称“阉党”,《桃花扇》中就有一个阉党阮大鋮,外国也有吗?你又把故事扯回来了啊?

高,实在是高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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